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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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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拾

紫鳶只能踩着脚踏,在下人的帮忙下笨拙地上马,但这匹骏马实在过于高大,紫鳶怎么样也跨不上马背,反而好几次因为失去平衡而快要掉下来。

靳青嵐眉头皱得愈来愈紧,最后还是拉了紫鳶一把,他才成功上马,然而紫鳶还没有坐稳,靳青嵐已经反手把藤丝幂篱戴到他的头上,他的眼前顿时只剩下一片迷雾。

穿过草薰南陌,绿杨芳草,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南城门出城,经过水鉴云垂数峰影,沿着乱花深径上山,再越过石桥架绝壑,苍翠横鸟道,只见深径入修篁,密林蔽日光,瀑水引溪长,偶尔听到泉声咽危石,又见日色冷青松。

虽然靳青嵐的骑术极佳,胯下骏马风入四蹄轻,颯踏如流星,不论山路多么起伏跌宕,却还是如履平地,而紫鳶也是坐在舒适的红漆描银花纹马鞍上,但毕竟是一直维持着相同坐姿,紫鳶很快便坐得浑身不舒服,大腿内侧尤其磨擦得厉害。

紫鳶不自觉地挪动身体,靳青嵐却一手揽着他的纤腰,沉声道:「别乱动。」

其实紫鳶也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摔下去,只好无力地靠在靳青嵐的怀里,看起来更是娇怯和风。

即使隔着幂篱,紫鳶也隐约察觉随行官兵不自然的眼神,毕竟做正事时还带着男宠,甚至亲密地共乘一骑,这的确有损靳青嵐的声誉。

紫鳶难免对靳青嵐过意不去,其实他活到这么大,从未拂逆过芳客或是主人的心意,但这次事关眠樱,他才会厚着面皮跟过来。

眾人很快便来到山丘上,靳青嵐的双手没有任何动作,只是稍微抬起马靴,熟练地以马刺碰了碰马腹,坐骑便乖乖地停下来了。

狂风再次吹开紫鳶幂篱下的丝网,但见云收雾辟,穹苍碧鲜,周遭山岳青耸,峰排群玉森相就,千山浓绿生云外,底下是一片疏疏落落的树林,一大群人正在草木里穿梭着仓惶逃走。

靳青嵐瞇起眼睛,他松开手臂,冷然命令道:「下去。」

他的语气像是紫鳶再不下马,他就会踢紫鳶下马似的。

随从连忙拿来脚踏,紫鳶的双腿僵硬得几乎动弹不得,却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合起双腿,被随从搀扶着下马,他踉蹌了几步,好不容易才没有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。

当紫鳶勉强站定时,只见另一随从向靳青嵐双手奉上木吉庆锦纹樺皮十二石弓和箭筒,靳青嵐拉开鹤氅,随便一甩,紫鳶立刻接过鹤氅,然而山上的风太大,紫鳶又是站不稳,这鹤氅看着单薄,却还是相当沉重,紫鳶几乎被鹤氅扯到地上。

那些弓箭看起来份量不轻,连那个相当魁梧的随从也需要双手捧着,靳青嵐却一手轻易地接过弓箭,然后从箭筒里抽出几根箭。

靳青嵐身骑骏马,红缨紫鞚珊瑚鞭,玉鞍锦韉黄金勒,腰板挺得笔直,容顏清冷凛然,玉颈修长优美,乌黑亮滑的及腰马尾被风吹得微微摆动。他戴着白玉松鹿纹扳指,随手把樺皮巨弓拉了个满月,把三根箭搭在弓弦上,瞄准着山坡下的匪人,姿势极为漂亮。

察言观色是娼妓的天性,紫鳶早已察觉靳青嵐几乎不佩戴饰物,却常常戴着扳指,现在他才明白这是为了方便射箭。

几个骑着马的匪人早已遥遥领先,靳青嵐冷哼一声,秀眉一挑,一口气射出三根箭,每一箭也是例不虚发,直中匪人的背心,那些匪人立即从马上掉下来,紫鳶不禁看得目瞪口呆。

他们的尸身挡住了后来的匪人的路,使那些匪人逃跑的速度不得不下来,靳青嵐趁机不断拉弓射箭,射了足足十几箭,动作如行云流水。就算隔着如斯距离,又有树林阻挡视线,那些匪人还在试图躲避着,靳青嵐却是百发百中。

不消片刻,匪人已经差不多被靳青嵐杀尽,剩下的也被分头从树林里追上的官兵轻易击溃了。

紫鳶渐渐回过神来,他跑到靳青嵐的身边,颤声道:「万一误伤眠樱……」

青峰隐映石逶迤,皛皛行云浮日光,靳青嵐在马背上长身玉立,在紫鳶的身上投落长长的阴影,看起来极具威慑力。他握着弓箭,看也没有看紫鳶,视线好像还在寻找着漏网之鱼,嘴里冷冷地道:「伤了他又如何?杀了他又如何?」

紫鳶睁大眼睛看着靳青嵐,髻松簪玉溜,芙蓉凋嫩脸,愁锁黛眉烟若惨,泪飘红脸粉难匀,朱唇微微发抖,最后只能牵裙揽带翻成泣。

他实在无能为力,才会把所有希望放在靳青嵐身上,但靳青嵐和眠樱毕竟只是银货两讫的关係,他不可能把眠樱的性命放在心里。

终于,紫鳶强撑着站起来,退后几步,靠近山坡的边缘。

这山坡不算很高,但相当陡峭,而且濯濯无木,要摔死一个人还是绰绰有馀。

紫鳶一向害怕靳青嵐,可是他已经下定决心,要是待会找到眠樱的尸身,自己马上从这里跳下去,尽快在黄泉路追上眠樱,别让眠樱太孤单了。

他扯下幂篱,把靳青嵐的鹤氅丢给侍从,转身往山坡下跑去。

刚才骑马上山时不觉得有多困难,现在紫鳶才发现山路有多么颠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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