贰拾玖
想起昨夜眠樱就是在这里被匪人带走,不知道他有没有被那些匪人弄伤,更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方,是不是很害怕,是不是又累又饿,是不是期待着靳青嵐去救他,紫鳶不禁又是泪浥冰腮。
紫鳶花了不少力气才按捺着心情,他拉了拉靳青嵐的衣袖,鏤空点翠镶珠冰梅纹护甲划过袖沿,他哽咽着问道:「难道……下人没有听到声息吗?」
「下人被迷晕了,而且匪人停留的时间应该不长。」靳青嵐到处仔细察看,翻找着搜掠一空的妆奩,头也不抬地道:「搜掠的手法相当熟练,拿的全是易于带走的珠宝,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跡,眠樱似乎没有挣扎就被带走了。」
「他们也有去奴家的房间吗?」
靳青嵐随意地点点头,看来紫鳶的厢房没有倖免于难,但那些匪人要的是财色,未必想和靳青嵐正面交锋,所以没有闯进靳青嵐的厢房里。
紫鳶愁眉翠叙山横,犹豫地道:「就算眠樱拿香玉辟邪薰衣,效果也不可能像传说中那么厉害,而且昨夜至今一直在下雨,应该冲散了不少香味。」
靳青嵐没有回应紫鳶,只是面沉如水地问道:「可有剩馀的香饼?」
紫鳶双莲步步摇金,掀起竹丝薰笼,青花狮子绣球纹三足炉下放着一盆水,他挑开炉盖,香饼烧得七七八八,幸好还有一点点剩下来。光是那一点点香饼的香味已经相当惊人,使紫鳶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,眼角也冒出一点泪水。
他把香炉拿出来放在妆奩上,说道:「大人,这里还有一点香饼。」
紫鳶记得眠樱习惯把香盒放在枕屏后,便移开绣桃柳双燕枕屏,用来盛载香玉辟邪的香盒还在那里,但香盒里空荡荡的,只残留着香玉辟邪的芬芳。
然而紫鳶记得香盒里有不少香饼,不至于一夜用光的。他想了一阵子,总算明白眠樱的用意,便把香盒递给靳青嵐,说道:「奴家正是把香玉辟邪的香饼放在这个香盒里,剩下的香饼应该是在眠樱的手里。」
「他拿着那些香饼有什么用?」
紫鳶微露云衣霞袖,只见袖里竟然藏着几个暗袋,他道:「之前望霞流行袖里香,就是把薰得半热的香饼扳成小块,藏在衣袖的暗袋里,香饼会慢慢地碎裂,香粉源源不绝地从袖里掉出来,整个人就会一直散发着香气,眠樱也有这样的衣裳。」
靳青嵐看起来依然半信半疑,但他还是吩咐下人把香炉里的香饼残馀拿出来,似乎是打算沿着这线索查下去。
从那天早上起,紫鳶再也没有见过靳青嵐,他身为男宠,除非主人传召,否则不能随便见人,所以只能留在守卫森严的别院里,不时吩咐下人打听消息。
果然,枫丹附近长期窝藏着一窝山匪,他们行踪飘忽,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巢穴在哪里,而他们不止拦路截劫,还杀人祭鬼,掳掠良家妇女,官府却一直顢頇了事,只偶然扫荡一下,过一阵子山匪又是故态復萌。
在狠狠敲打玩忽职守的县令大人之前,靳青嵐先问对方要来一条嗅觉灵敏的猎犬,让猎犬嗅了嗅香饼的残馀。那条猎犬的主人是枫丹的富户,那富户常常带着猎犬出门打猎,所以那猎犬对于追寻猎物也是训练有素,很快便沿着香味找到南城门,再一直深入附近的山里。
官兵也在山脚发现了那些虚无僧,虽然那些虚无僧不是匪人,但他们毕竟是四处流浪的江湖中人,也跟那群匪人有点交情,在严刑拷打之下,他们承认当天在北城门里看见靳青嵐的华丽马车,还偶然窥见两位男宠的姣好容顏,于是临时起了歹心,连同那群匪人劫财劫色,干下一票大买卖。
他们只把靳青嵐当成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儿,眠樱则是寻常的姬妾,所以才胆敢对眠樱下手,料想只要不伤及自己的性命,靳青嵐是会乖乖地吃下这哑巴亏的。
在掳走眠樱和大批金银珠宝后,那些虚无僧拿了他们的那份贼赃就要离开,没想到靳青嵐的反应那么快,立即把事情怀疑到他们头上。
有了这些虚无僧带路,要找到那些匪人也就易如反掌了,紫鳶却还是心焦如焚,他想起自己在这里衣食无忧,眠樱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,受了多少欺负,而且时间拖延得愈久,对眠樱的安危就愈是不利。
即使眠樱在海棠馆里独佔鰲头,没有恩客能让他吃半点亏,可是这次他面对的却是穷凶极恶,杀人不眨眼的山匪。若他们发现眠樱是男人,或者他们在污辱眠樱后想要灭口,甚至他们发现眠樱利用香玉辟邪留下线索,恐怕眠樱就是凶多吉少了。
宿雨洗空台榭莹,映阶芳草净无尘,风流万缕亭前柳,葡萄架上春藤秀,楼上縈帘弱絮,如雪杨花扑画栏。
佛坛上整齐地摆放着琉璃五供,分别是明黄绿釉琉璃莲蓬蹲狮香炉,一双青色琉璃刻花烛台和一双青色琉璃素纹花觚。
檀香?齐香透,紫鳶掀起藤丝幂篱下缀掛的丝网,虔诚地点了三炷香,唸道:「供养佛,觉而不迷。供养僧,净而不染。供养法,正而不邪。」
恰好这客栈里有一所小佛堂,紫鳶吩咐下人到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