续道:「但圣上向来赏罚分明,若大人能够亡羊补牢,找到那个逃走的匪人,靳某必会把大人的功劳亲呈圣上御览,至于刺史大人要是尸位素餐,靳某也会如实上报,交由圣上裁夺。」
「当年圣上登基时曾说过『群臣吏民,能面刺寡人之过者,受上赏』,圣上向来英明,当然绝不会被任何人蒙蔽。」这番软硬兼施,双管齐下,似乎起了一点作用,县令大人先是吹棒了圣上一番,然后斟酌片刻,说道:「下官已经派人追查那个匪人的下落,只知道他……似乎是向南逃走。」
紫鳶绞尽脑汁地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,眠樱没有催促他,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象牙筹码,翠鬟冠玉叶,蝉鬓低含绿。他的指甲只长了一点,却已经重新抹上千层红花汁,指甲猩红似血。
「向南?说不定是去了京都。」
「这个下官还需要再作调查。」
紫鳶刚刚下定决心要下一子,眠樱立刻再下了一子,把紫鳶逼到墙角,釵朵翩翩珠燕斜,美目扬玉泽,他浅笑道:「你又输了。」
桃花几度吹红雨,碧水通春色,滑过玉泉金甃,紫鳶拨乱棋板,罗袖笼花面,香靨凝羞一笑开,佯嗔道:「还不许我不认帐了?」
正在此时,好像什么东西从琉璃瓦上掉下来,紫鳶吓了一跳,连忙望向亭外,眠樱也是顰月临眉,吩咐下人把那东西拿过来。
原来那是一头受伤的燕子,燕子浑身上下湿淋淋的也是雨水,翅膀痛苦地抖动着,大约是被猎人的利箭插伤了,鲜血流个不停,染红了雪白的翅膀,看起来格外刺眼。
眠樱默然凝视着那头燕子,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竟然要伸手接过燕子,紫鳶忙拉着他的手道:「这燕子脏得很呢。」
刚好县令大人行礼告退,靳青嵐绕过行障,向两位男宠道:「我们待雨停了再回客栈……那是什么东西?」
眠樱以雀扇团圆掩香玉,幽幽地道:「大人,燕子受伤了。」
靳青嵐嘲讽道:「平日你倒是没那么宅心仁厚。」
眠樱蹙破愁眉两点青,金簪临鬓斜,叹息道:「占得杏梁安稳处,体轻唯有主人怜,堪羡好因缘……碰上了我们,也算是缘份。」
紫鳶眉横山嫵,脸媚花腴,撒娇道:「眠樱一向喜欢燕子,请大人把燕子送到大夫那里,就当作是积德吧。」
靳青嵐瞧了紫鳶一眼,没有多作留难,只是吩咐下人把燕子送到回春堂里,又给了下人一点银两以作诊费。
眠樱雅步裊纤腰,挽着靳青嵐的手臂,淡薄梅腮娇倚暖,翠羽轻裾曳地,柔声道:「奴家替燕子谢过大人的大恩大德。」
当三人坐着鈿车回到客栈时,春雨依然缠绵不休。
腻云笼日,东风似困,玉衔花马蹋山道,绿杨如发雨如烟,落花径里得泥香,鈿车里却是绣帘慵卷玉钩垂,小屏屈曲掩青山,凤炉时復爇沉水。
紫鳶闲折桃花看又拈,玉纤无力惹馀香,他正是百无聊赖,想跟眠樱间聊几句,然而眠樱本来还在剪胜裁春字,现在却已经娇春枕臂眠,鬓云微松,衣轻翠袖皱。
最近眠樱似乎还是满腹心事,紫鳶只道眠樱尚未重新振作,不禁叹了口气。
忽然,靳青嵐冷冷地道:「要不是你到处乱跑,冶容诲淫,那县令也不会色迷心窍,竟然胆敢跟我要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