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紫鳶一直以为靳青嵐只是文人,没想过他懂得使用这柄短刀。
这龙膏酒的后劲十足,使紫鳶也是微醺,他见靳青嵐没有阻止,便借着酒劲,大着胆子解下他的佩刀,从刀鞘里拔出短刀。
刀柄黑沉沉的,用的是上好皮革,触感极为顺滑,刀身明澄若秋水,缠绕着宛如木纹的华丽纹路,正是削铁如泥,吹毛断发的利器。
明明是晴日晓窗红薄薄,花枝缀荫,縈蝶绕绕,綺户铺锦绣,妆牖绕藤萝,但紫鳶看着刀身隐映出自己的脸容,却是不禁为之一凛,刺骨的凉意渗透心底,好像这柄短刀上依附着什么致命的诅咒。
他连忙还刀入鞘,本该乾燥的刀鞘变得濡湿,他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。
紫鳶一抬头,靳青嵐正托头看着他,眠樱则是远岫眉顰,显然觉得紫鳶的举动并不恰当。
靳青嵐握着紫鳶的手,缓缓地从他的手里拿过短刀,然后把短刀戴回腰间。
眼见气氛有点僵硬,紫鳶当机立断地投入靳青嵐的怀中,侧垂高髻插金鈿,衫薄映凝肤,罗裙数十重,宛如蝉翼轻盈,他巧笑媚欢靨,说道:「好厉害的刀,让我也吓了一跳呢。」
靳青嵐低头看着刀鞘,说道:「这柄刀是以釤城的雪花鑌铁铸成,刀身上的花纹名为摩訶末纹。」
紫鳶从未听过这地名,他问道:「恕奴家无知,请问釤城……在哪里?」
「釤城位于本朝的贸易之路的西边尽头,邻近白达和以哥念,是着名生產雪花鑌铁的地方。」靳青嵐似乎无意再讨论这柄短刀,他若有所思地道:「其实这次还是多亏眠樱留下的线索,否则我们不会那么快把那群人一网打尽……」
他顿了顿,目光如炬地盯着眠樱,意味深长地道:「只是我没想到你没有趁机逃走。」
眠樱抱着靳青嵐的肩膀,宝髻松松挽就,铅华淡淡妆成,扼臂交光红玉软,蹙金开襜衬银泥,婉孌笑道:「哪怕奴家只是一介男娼,也明白主忧臣辱的道理。」
「我还以为你会说遣妾一身安社稷,不知何处用将军。」靳青嵐丝毫不被眠樱的柔言软语打动,他淡淡地道:「不过,反正没有路引,你哪里也去不了。」
路引乃是良民出入城镇必须的通关文书,上面写明该良民的出生籍贯等资料。如果没有路引,哪怕天大地大,一个人也是寸步难行。就算是在城镇里,捕快也有权随时抽查良民的路引,没有路引乃是要坐牢的大罪,而像眠樱和紫鳶这些贱籍之人当然不可能有路引。
虽然靳青嵐完全无视自己的话,但眠樱也没有难过,他优雅地剥着葡萄,纤纤如玉钩,水晶微损春簪,柔声道:「紫鳶还在这里,奴家一定会回来的。」
靳青嵐不置可否,冷淡地道:「我们清点了山匪的尸身,山寨本该有五十三人,除了两个山匪被我们抓着,为我们指认尸身外,却只有五十具尸身,似乎有一人跑掉了。」
紫鳶的醉意顿时醒了大半,他想起那道在密林里出现的人影,看来那不是他的幻象,他不禁毛骨悚然,忙道:「请大人务必多加防范。」
「无妨,反正我们也快要离开了。」靳青嵐还在牢牢地盯着眠樱,冷冷地问道:「你会不会有什么线索?」
眠樱把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送到靳青嵐的嘴里,手香酥润,远山碧浅蘸秋水,温柔地微笑道:「请大人恕罪,奴家实在愚钝,连他们的名字模样也认不全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