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些庆幸李怀玉刚才走了。不知怎么的,每次和李怀玉在一起时撞见高修,迎着他无声又冰冷的视线,她总是会觉得一阵诡异的古怪感。
她神色恢复正常,悄悄往身后退了一步,佯作轻松道,“高修?你怎么在这里?”
苏婵站在桃花树下,脸上的笑还没有褪去,眸光星点如潮。
高行修没有说话,默默欣赏着满树的桃花和花下的她,风中飘过零落的花瓣,有一朵擦过他的手,他顺手接住。
“你多大?”他突然问。
苏婵愣了愣,“……十七。”
十七……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。
他走到她身边,随手折下一朵桃花,长身微微俯下,将它别在了她的鬓边。
嗯。果然是人比花娇。
苏婵美眸睁大,嘴边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。
那朵花就插在她的耳边,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,她的耳畔开始烧热,又向后退了一步,不敢看他的眼睛,“高修,时候不早了,该回家了。”
高行修垂下眸,一错不错地看着她,“你为什么这么怕我?”
苏婵哑然失言,发愣似地抬头看他,嗫喏了一下唇,没有说话。
高行修将她拽到身前,双手捧起她的脸,猛地低头吻了下去。
这一下完全猝不及防,苏婵睁大双眼,整个头都被迫仰了起来,身高的悬殊让她不得不踮起了脚尖,高行修一手扣着她的后脖颈,一手扶着她的腰,以防她身形不稳。
他的力气非常大,把她紧紧箍住的那种桎梏感,低身吻着她,他的唇竟然是暖的,还有些柔软,吻得力道又快又疾。
她开始完全愣住了,过了几秒拼命挣扎起来,瞧她反抗的很是激烈,他顺势放开了她。
“你……”苏婵整张脸都吓白了,她捂住唇,向后退几步,难以置信地看着他,“你干什么!”
高行修也不说话,只是一错不错地盯着她,眸中有什么深沉又晦暗的情绪在破茧而出。
他摘下腰间的腰牌,将它放在了苏婵的手里。
“等我”两个字被他绕在嘴边半天,终究是没有说出口,只是简短吐出三个字,“别嫁人。”
苏婵双目圆睁,听不懂他在说什么,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,她仓皇向后退了几步,狼狈地扭头跑了。
像是森间被惊的鹿。
苏大正坐在庭院收拾草药,看见苏婵跌跌撞撞地跑回来,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,“怎么了阿婵?”
苏婵脸色很不好看,听到苏大的声音才像是回过神来,她摇了摇头,“没事……”
苏大仔细瞅了瞅她,“嗯?哪里的花?”
苏婵忽然抖了一下身子,飞快地将那朵花摘下,扔到了地上。“阿爹,我有些不舒服,先回屋休息了。”
苏婵不知道自己这一睡就睡了一天。
身体沉重的难受,她迷迷糊糊下竟然发烧了。到了第二天,苏大见她始终没有出来,去她的寝室才见她闭眼蜷缩在床上,脸上又红又烫。
苏大连忙将她摇醒,心疼地给她喂药,“怎么好好的突然生病了?”
“这几天你就好好躺着休息吧。一切有我。”
苏婵默默点了点头。心想阿爹说的不错,这场病虽来势汹汹,但也无形中给她施了一层保护的屏障,让她有了理由不再踏出房门一步。
想到这里,她竟然暗暗松了一口气。
高修……那个阴沉不定的男人,他怎么……苏婵闭上眼睛,额角突突的跳,心乱如麻,抱紧了被褥,将自己蜷缩成一团。
她不知道自己又躺了多久,迷迷糊糊中,她是被一阵嘈乱的喊声吵醒的。
苏大推开柴扉,一排排官兵骑着马围在门外,手中执着火把,面色不善。
“我们收到上面的通知,有人在西里私藏朝廷命官,速速开门受查!”
苏大哪里见过这种阵仗,当即吓得变了脸。因为他们所说的那个朝廷命官,没准就是他们家里藏着的那一位。
“各位官爷,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户人,可从未见过什么朝廷命官啊……”
“少说废话!”季云天喝道,“开门速速受查!一切自有衙门定夺!”
哐当一声门响,有一女郎扶门而出,女郎雪腮潮红,发丝凌乱,有一种我见犹怜的虚弱之美,众官兵一瞬间齐齐失了声。
过了一会,季云天开口道,“这位是……”
“这是小女。”苏大忙道,“家中只有我和小女两人,除此之外再无旁的人了,请官爷明鉴!”
季云天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苏婵脸上,不过话语仍是铁面无私,“这可不行,西里挨家挨户均在受查,岂能因你一言而破例?你放心,如若那人真的不在你们这,我们自然不会难为你们。”
怪只怪那人还就真的在这!苏大冷汗涔涔,但也哑口无言。
“进去搜!”那人一声冷喝,身后几位官兵纷纷开门进院。